-波特萊爾

對於巴黎,我從電影裡獲得太多想像,但和美國夢不同的是我總很清楚知曉巴黎並不友善,對照起欲望城市讓紐約穿金戴銀笙歌日夜,將觀眾鎖在一個紐約客的粉紅色泡泡裡,我在電影看到的巴黎僅是麻利地伸展枝葉,將百川挑剔一番後還是藏污納垢地容下,然後眾人一起在裡頭旋轉,以有點淒涼有點厄砑地姿態成為巴黎的一磚一瓦,不論多麼不情願,也不論多麼愛。
每部關於巴黎的電影都同時朝著上帝也朝著魔鬼,同時浪漫單純如同信仰且天殺地殘酷如同不能圓的新月。
於是來到巴黎後一晚25歐能換來的住宿品質雖然應該被評註以一句髒話,我還是以這樣的開端好巴黎忍了下來,因為如同正妹不當得利的準則一樣,巴黎的地鐵再髒亂、路上遊民再多、物價再高,還是有一種底層脫去了脂肪卻洗不去黏膩的魅力。
還不用去到歌劇院、羅浮宮、巴黎鐵塔、蒙馬特、聖母院,巴黎自身鼠樣的生活本能每天都夠令人期待;這個城市還活著,不是因為那些古蹟景點展覽館而活著,而是因為一種生命脫皮必經的痛苦、人心思變所需的分秒必爭而活著。
你可以在走路到絕望或在地鐵中害怕被扒的時刻裡放任自己喝一杯白酒或點個甜點,這裡沒有人責怪拜物懶散負面情緒,也不吝惜在觀光客想要登上鐵塔增強自我遊歷感知時收取過高的過路費狠敲一筆,所有的惡在此地都是花,這是浪漫主義的極致嗎?讓我們忘記工業革命的教導,忘記複製與規模經濟的優勢。
身為遊客,來到巴黎的第一秒我便重啟模式,以人體及思想重新刻字,學習倉頡或畢昇,排著一些無人能閱讀解碼的字版且滿心愉悅。
(做為一個從小因為NOTRE DAME的音樂劇以及那堆陪我抵制體制馴獸歷程的作家名字而對巴黎神往不已的遊客,巴黎是我的符號具,如今我總算在平行的意涵裡給予了它一個符號義。)
當然巴黎也不乏如香榭大道上的LV或LADUREE的馬卡龍,或是拉法葉男裝館的超市滿坑滿谷咖啡豆那樣甜甜的糖,但這些糖衣很快會在你走進下一個參觀點時頓時被削去了光,如果有一件事情能比得上再羅浮宮耗一整天或走進歌劇院那秒的眼淚,那一定不是人為。
因為所有人所能為的,好的、壞的、極端的、平庸的,都在巴黎的日出日落間被歸檔了,於是某天我在旅行期間於HOSTEL突然夜間醒來時,我發現連這個恐怖旅社都叫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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